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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 相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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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 相似

黎珩琰眨了眨眼,“要找會彈吉他的人?”

這張琴凳挺長,見黎珩琰停下動作,杜哥順勢就坐了下來,裝模作樣地大嘆一口氣,“那幫小子沒人性啊,說是抽簽分配外圍工作,我不同意,就打賭。現在輸了唄,被他們指定去找外援。”

聽他說了一圈沒說到重點,黎珩琰側了側身,“杜哥,具體是要做什麽?”

“就是這求婚現場需要伴奏,那小子不想放音響,讓他去找樂隊麽,又說怕人小姑娘註意力都在偶像明星身上,要找個素人給他彈琴。”

“要彈什麽歌?有曲目麽,還是隨便什麽都行?”

杜哥一聽,不由側目,“怎麽小黎你會?”

黎珩琰歪頭想了想,“如果不是難度很高的曲子,給譜應該可以彈。”

“小黎不錯啊,人武林高手是一法通百法通,你這是一個樂器能彈各個樂器都沒問題啊?”杜哥這會兒有點興奮。

黎珩琰解釋了一句,“只是正好自學過一點,也是很久不碰了,熟練度保證不了。不然你給我找把琴,現在試試?”

杜哥回頭看了眼時間,朝那邊喊了個名兒,黎珩琰沒聽清。那頭一個挑染白發的青年三兩步跑過來,“幹嘛啊老杜。”

“小黎說他能彈,你去找把琴過來,順便問問你兄弟,他有什麽指定曲目沒有。”

白毛看了看黎珩琰,表情有點微妙,“哆啦A夢?”

黎珩琰回視他,“只是可能可以匹配。”

兩個人對視的時間有些長,杜哥都有些坐立難安的時候,白毛點了點頭,“我去找琴。”

最後找來的是一把莫森的吉他,深藍色的琴身,造型很漂亮,跟黎珩琰上輩子買的那把很像,他撥了幾下弦,試了試手感,確實不錯。

白毛,他自稱陸熙澤,反饋說對方沒有什麽指定的曲目,只要是情歌都可以。黎珩琰想了想,拿手機搜了幾首歌的譜子,試著彈了一下,感覺還算熟練。

杜哥和陸熙澤表示非常給力。

“我們不過就是門外漢,隨便彈幾首,有個氛圍就得了。”杜哥看了看黎珩琰的一身行頭,“就是小黎你明天可別穿這樣來哈,太打眼了,我真怕人小姑娘回頭拒絕了老陸他兄弟,跑來追你。”

“杜哥你說笑了。”黎珩琰琴練得差不多、見時間也有些晚,那邊蘇南已經不知道刷了多久的手機了,就告辭,“哥,我先回去了。”

“行,明天晚上九點哈,別忘了。”

黎珩琰應了,便帶著蘇南走了。

杜哥回頭,就發現陸熙澤坐在另一頭,摸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麽,“幹嘛呢?”

“我是真的覺得這小孩兒很熟悉。”

“我怎麽不覺得?”

陸熙澤放下手,“明天找他出來吃飯!”

“啊?”

這邊杜哥摸不著頭腦,那邊蘇南也是。

“哥,你琴彈得這麽好,之前被人說用手替怎麽不解釋啊?”蘇南把車停在黎珩琰租住的小區門口。他路上糾結了一路,最終還是問了出來。

少年第一部電影播出後,網上很多人都說這孩子什麽都好,就是彈琴用手替卻硬說沒用。

理由就是大銀幕上那雙手,完全不像一雙養尊處優的少年的手。

那是一雙遍布繭子、常年勞作的中青年的手。與其說手的主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大少爺,更多人覺得,那是家裏最常做家務的那位普通家庭成員。

只是那一部分聲音基本沒有影響到電影的好口碑好票房,而星媒也無所謂這麽個小演員身上的一點聲音。所以在商演過程中,沒有被現場提出質疑,網絡上的輿論也沒人給他澄清。

最終也只有他自己發了博文,說那是自己彈的琴,現場收音,沒有用手替。

黎珩琰楞了一會兒,才想起來他說的是什麽,無奈道:“解釋過了。”

黎珩琰看了看自己的手。

這兩年已經沒有經常做家務,常常跑活動,偶爾還會用一些合作商的保養品。如今看來,不能說非常粗糙,但確實跟養尊處優不太搭邊。

“那你應該錄個自己彈琴的視頻發出去啊。”蘇南看著自己的手機,不知道在敲什麽,很用力,情緒不太對的樣子。

雖然不是在這件事上,但也不是沒有做過據理力爭。相信的人,你無需解釋,他們自然相信,不信的人,論據再充分,他們也有千百種理由駁斥。

糾結這些,只會讓人精疲力竭。

黎珩琰從後座拍了怕他的肩膀,“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。他們抓著你不放,未必是要一個結果,只是發洩自己的情緒而已。過一陣,情緒過了,就結束了。秋燥的話,泡點金銀花喝喝。”

他這態度著實是把蘇南看傻了,“哥,你這表面十八歲,內心是多少啊?這什麽得道高僧的心態。”

黎珩琰挑了挑眉,笑看他,“哥今年五十八了。”

“啊?為什麽是五十八啊?”

“網上測的唄。”黎珩琰又拍了拍他的肩,下車刷卡進小區。

蘇南看對方跟門衛大叔都能聊上幾句,不由嘆了口氣,手上編輯了一條信息:姐,我覺得他真的挺好的。

發送對象:蘇心馨。

*

第二天是周六,黎珩琰不需要去學校,但依然早上六點就醒了。

他穿著睡衣去洗漱,給自己煮了一小鍋小米粥,做了兩張香椿雞蛋餅。吃了一半,喝了一杯牛奶,剩下的收起來中午吃。

然後進了書房,打開歷史書。

他是按照學科,用程舒給的提綱系統地學習。第一個月選的歷史。他讀書很有針對性,只看考題和自己感興趣的內容。目前已經學到第六冊,華夏近代史上冊。

剛好跟《白鹿居》的背景有關。

他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把書上的所有內容過了一遍,吃過午飯,又開始著重看考點相關的內容。

程舒給到的提綱不僅有考試重難點的提示,還有部分教科書上沒有詳解的內容推薦閱讀的課外書目。

黎珩琰拿了學校配發的筆記本,將自己認為重要的內容記錄下來,同時還在計劃表上記錄了需要購買或借閱的書目。

認真做事的時候時間過得總是很快,等他預先設定的鬧鈴響,他才自學完兩大節的內容。

但時間到了,他也不繼續,而是回了房間,換好衣服,帶上打印好的吉他譜,動身去名悅食府。

因為說好是晚上九點開始,黎珩琰提前一個半小時過來做準備。結果一到地方,就看到幾個人站在店門外,一直在往裏張望。

一直門庭冷落的地方竟然有人蹲守,黎珩琰多少有些不理解。但他也不是什麽好奇心很重的人,故而沒有去詢問,只是徑自往店裏走。

往日燈火通明的地方,如今只留了一盞燈,孤獨地照亮了放置鋼琴的一隅,那架深藍色的吉他也放在那裏。

想著一會兒還要幫忙,黎珩琰沒有去練鋼琴,而是坐在琴凳上,抱起吉他,隨手彈了一個和弦。他歪頭想了想,把吉他譜放在鋼琴上,卻沒有打開,指尖撥弄,彈出了一首自己極其熟悉的樂曲。

葛邵祺逼著他聽了將近七年的,與安潤裴有關的那首曲子。

黎珩琰被困的時候,為它填了詞,現在用與粵語極其相似的近古音去唱。

古韻悠揚。

安潤裴不會在周末來這家店,所以現在的練習是安全的。

黎珩琰一邊彈唱,一邊思考什麽樣的機會合適自己出現在對方面前,手裏的旋律和口中的歌詞越來越熟練。

他練習得太過專註,以至於忽略了來自二樓的視線。

安潤裴是受陸熙澤的邀請來名悅食府吃晚飯的。

雖然那小子的本意是讓他來吃夜宵,不過安潤裴很少在外面逗留到太晚,直接拒絕了,“要麽晚飯,要麽別吃了。”

在對方“無情殘酷無理取鬧”的控訴聲裏,安潤裴毫無愧疚地掛了電話。

從後門入內,走過長廊,他聽到民謠吉他的聲音,然後入耳的是一種古拙的唱腔。

古是語音,拙是唱法。

一種質樸而悠遠的歌聲,非常陌生。

而旋律卻無比熟悉。

那是他大哥在世時經常聽的一首樂曲,據說是他在國外留學時認識的友人的隨性之作。

那一張demo被焚毀在十年前。

“是誰在唱歌?”安潤裴立刻停下了腳步,問身邊的侍者。

侍者倒是十分清楚,“那是杜先生最近找來的一位演奏師,聽說還沒簽合同,目前只是在大堂彈琴。今天陸總的一位朋友借了大堂,這位演奏師是被請來幫忙的。需要我讓他停下麽?”

安潤裴垂了眸子,“不必了。”擡步上樓。

走到轉角的時候,剛好可以看到大廳小舞臺上那個抱著吉他的人。

白色的燈光下,少年身著白色的長袖T恤搭牛仔褲,坐在白色的琴凳上,他抱著深藍色的吉他,曲起一條腿架琴,另一條腿自然舒展著,又長又直。

他微微笑著,垂眸撫琴的樣子很灑脫,但那古拙的語調卻透著一股子難以察覺的沈寂。

很像一個人。

安潤裴皺了皺眉,卻一時想不起來究竟像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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